下等窑子里的嫖客尽是最粗鄙的男人,不乏偷鸡摸之辈与流浪乞丐去买春,最少的仅需几个铜板便可泄一次淫欲,命不好的窑姐儿一日服侍几十个男子都是常有的事,翩儿虽是下人,可也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没吃过多少苦,在那窑子里只撑了五日便被折磨致死。
而当初派翩儿追去服侍苏凝霜的正是早春,早春也因此被连累挨了十个板子。
那翩儿虽只是个叁等丫鬟,但也是当年从苏家一道陪嫁过来的,翩儿惨死后,令早春不禁有种兔死狐悲之感,生怕自己有朝一日做错了事,也会落得个惨死窑子的下场。
苏凝霜砸了几样东西,心里那口闷气终觉舒畅一些,刚想问问裴冲今日有没有听话服药,可还没等张口,一股浊气猛地从腹腔上涌至喉,她立即捂着胸口呕了起来。
“夫人!”早春连忙跪下擦拭苏凝霜身上的浊物,又端清茶给她漱口,焦急地问:“夫人,您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婢子这就命人去请大夫!”
正在此时,另外一名婢女在房外禀报,称裴老夫人派人来唤苏凝霜过去,要商议给苏家老夫人备寿礼的事宜。
苏凝霜漱了口,有气无力道:“还不去拿身干净衣裳过来。”
早春见她嘴唇白的毫无血色,仍担心她身子,苏凝霜则摆了摆手,有些不耐道:“无碍,许是今早的薏米山药粥有些寒凉,与郭太医的方子冲撞了,待过几日他来府上例诊再看便是,先随我去老夫人那里吧。”-
因是赐婚,一场半途而废的改口礼过后,言清漓与裴凌又紧打紧地乘上马车一同进宫去面圣谢恩,结果到了宫中,昌惠帝正在合欢殿忙着与秀女们行乐,只派了庞公公出来应对。
庞公公道圣上正在理事,转述了永结同心、共结连理,望日后夫妻同孝,琴瑟和鸣等吉祥话后,又给了陛下的赏赐,便算应付了事。
从宫中出来时,以至日暮,言清漓昨夜没睡好,本就累极,又东奔西走了一日,在回来在马车上便直接睡着了,裴凌将人抱回房,对要迎上来伺候的青果等人横眉竖目,示意她们不准出声。
将人妥帖地放在床上后,难得心细一回给她掖好了龙凤喜被,趁着下人不在,又对那熟睡的人儿偷香了几口,见她被亲了几口也毫无反应,甚至睡的发出轻鼾,裴凌嘴里嫌弃地嘲她像是庄子上养的那些刚下生只会哼哼的小猪羔,结果又低头含住人家微微嘟起的红唇轻轻咬了咬,最后不得不灌下几杯凉茶,方才平息腹下旺火,匆匆起身去了署衙。
裴凌大婚昌惠帝准他休沐叁日,可毕竟新官上任,要务不少,况他出征蛮族也时日不远,好些事都需尽早筹备。
月明星稀,言清漓被青果轻声唤起,在困倦中被服侍着用饭沐浴后,裴凌仍然未归,她也没有贤惠地等待夫君归来,便又一头倒上拔步大床,灭了灯径自睡了。
顶着月色,一辆载足了货物的马车吱呀吱呀地停在了裴府侧门外。
“都仔细着点!磕了碰了,将你们祖宗八辈的积蓄搭上都赔不起!”
元忠指挥着一干下人将马车上那一口口檀木大箱往府中抬,正趾高气扬之际,忽地瞥见暮色中走来一位黑衣挺拔的男子。
元忠一愣,看清来人后,忙一瘸一拐地迎上去:“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这侧门平日都是府中下人用来送货采买进出的,主子们都走正门,谁没事来这啊!
裴澈没理元忠,而是向马车上一鼎由漆金打造、外雕云雾仙鹤的巨大药炉望去,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元忠“嘿嘿”一笑:“还不是凌少爷吩咐的嘛!让给少夫人辟一间药房出来,还不准让夫人提前知晓,说是要给她生辰惊喜。”
明日叁月初二,既是言清漓作为新妇的回门日,又是她的生辰,裴凌老早就开始琢磨要什么什么礼,之前偷潜言府时,他发现她那小院子里有间炼药房,便灵光一闪,想着也在裴府给她弄一间出来。
那日从言府回来后裴凌闷闷不乐,将未来岳丈言老公爷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亏待了他未来媳妇,连一间小小的炼药房都布置的很是简陋,元忠可不敢在不苟言笑又严肃的世子爷面前揭发自己主子成婚前翻过少夫人家的墙的事,便只道少爷特地叮嘱过他,要打造的金碧辉煌、富贵逼人,这不,连药炉子都是金子造的,还说什么真金不怕火炼。
裴澈淡淡点头,也没说什么。
元忠见他并未斥责他主子为博少夫人一笑,一掷万金的败家豪举,便又放心地指挥起下人来。
裴澈随手打开一口箱子看了看,见连个药罐子都嵌了宝石,用来捣药的药杵还镶了一圈金,不由苦笑。
她怎会喜欢这些奢靡华丽的东西?
见元忠顾不上这头,裴澈从怀中取出一本用黑布仔细包裹起来的书籍,轻轻抚去淡尘。
清清的生辰亦是叁月初二,她最爱钻研医书,他们相识之初,她曾提过天下医书中,唯这本《医经杂论》未曾拜读过,只因这部医书乃前朝一位游医所着,距今已有数百年,原着本早已失传,连太医院都没有译本,只有零星残页与部分誊抄散落在民间。
他派人寻访多年,终从各地七七八八地搜集来了这本书册的内容,本打算于六年前送她做生辰礼,可那桩事一出,他再无机会送出去。
裴澈将那本医书放在了装着器皿的箱子中,轻合上盖。
唯今,她回来了,可他亦无资格光明正大的送给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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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04-25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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