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知道柯蔚然的名字，这是非常关键的线索。之前警方和劫匪在机场对质，柯蔚然的名字并未曝光。现在对方主动提及，证明他们知道柯蔚然参与了劫机。
    “劫机的核心是柯忠泰，对方不提柯忠泰却说柯蔚然，意味着柯蔚然和这些人关系更佳。”卓乐峰迅速分析道，“十分钟！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谁失踪了，谁是人质？失踪人口统计不可能这么快！”李通南紧张道，“难道要答应他们？”
    看着那个警方负责人的态度，大家都清楚释放柯蔚然就是妥协。这种妥协是对韩国警方**裸的打脸。这位负责人绝对不会承担这样的打脸。
    又或者，现在就行动抓捕那些人？但是万一有漏网之鱼，则那些鱼会把整个城市都给爆了。
    卓乐峰看着那边的采访，他也感觉到棘手。李通南作为韩国警察，更是心急如焚。五分钟很快过去了，那个负责人果然还没妥协。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人质的哀求声，这种哀求声通过网络迅速传播开来，让舆论再一次爆炸。
    “你们冷静，人质是无辜的。”
    “闭嘴！这些话我已经听了无数次，我们现在不会做任何让步，再过几分钟，如果还不决定释放柯蔚然，那么，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负责人额头已经在冒着冷汗，可他依然不能做出妥协的决定。而且，他还一直握着另一部手机，意味着他也在等待更上层的命令。这个手机不响，他不敢松口。
    终于，那个手机传来声响，负责人接通电话后，脸上露出惊讶，第一时间，他立刻对着电话那头的劫匪喊道：“我们答应你的请求，释放柯蔚然。你一定不能伤害人质。”
    “哈哈，不能伤害人质！你的变化为何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听出人质是谁了吗？”
    负责人还没回答，主持人也马上质疑：“那个人质是谁？”
    几乎同时，网上已经爆出人质身份。原来通过声音，某个大财阀已经知晓这就是自己失踪的小儿子。他马上和高层联络，所以很快，负责人在现场接到了电话。
    这一下，不仅电话那头的劫匪，连女主持人也看不下去了：“如果是普通民众，警方是否不会妥协？而正是因为财阀之子，你们才会瞬间答应。”
    “这个，不能这么说，我们尊重每一个公民的权利。”
    “一群虚伪的骗子。”
    劫匪的怒吼通过电话在网络中传播，网络让传播变得简单，也更容易煽动愤怒的人群。
    轰轰轰，外面接连传来爆炸声，楼下也有人高喊各种口号。
    李通南捂着额头，嘴里骂骂捏捏，闹出这事，场面更加失控了。
    “蠢货！”连钟凯欣都忍不住吐槽，“他要么一直不答应，要么早点答应，偏偏一开始死活不答应，在得到人质是财阀之子后却又迅速妥协，这让民众怎么想！”
    “这就是那群劫匪想要达到的效果！”卓乐峰眉头紧锁，走到窗户前，看着下方警车呼啸而过。
    不少人已经知道这是拍摄地点，越来越多的人在楼下聚集抗议。人群之中时不时扔出杂物，甚至有人要冲击警方布置的防线。
    “不能再拖了！如果再拖下去，对方会煽动更多民众闹事。”李通南冲着现场警方做出手势，又立刻通过耳机同其他人员取得联系。
    卓乐峰确实还没思考完全，但是他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他也来不及阻止李通南和韩国警方的行动。第一时间，现场警方控制了之前犯错误的工作人员，又通过摄像头找到操作人员。其他几路警察也迅速出动，将已经确定的嫌疑人彻底控制。
    这个消息很快在网络中传播，甚至还有警方抓捕的现场画面。那种特别的角度和清晰度让卓乐峰心里咯噔一下。
    他很想大叫不好，但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轰，连续的巨响让整个城市彻底炸开锅。在绑匪的电话中，人质的惨叫声也跟着传来。
    警方确实抓捕了不少嫌疑人，但是还有犯罪分子成了漏网之鱼。正如卓乐峰之前担忧的那样，警方一旦开启行动，意味着漏网之鱼会进行更疯狂的反扑。
    “警长，刚刚接到通知，三星大剧院那边发生骚动，有大量人质被挟持。”
    “警长，东大桥那边出现诸多可疑包裹，同时有很多人在和警方对质。”
    “警长，学校那边有异动……”
    “警长……”
    现场的负责人疯了，接连的坏消息表明警方行动不仅没有彻底打掉这个犯罪团伙，甚至还让更多人加入其中。因为同时在很多地方发生骚动，意味着对方人手众多。可这种人手众多，也许是直播的功劳。
    “你们把诸多网民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卓乐峰抱怨道，“这下真的糟了。你们警方有的忙碌了。”
    很多国家的骚乱都是从一个小事件开始。比如美国的黑人事件，比如法国的少数族裔事件，再比如欧洲经常因为环保和移民发生的抗议骚乱。
    这种骚乱程度一开始都很小，但是在舆论发酵推波助澜下，逐渐演变成不可控制的局面。
    机场事件已经让大家关注到财阀的权势压迫，而这次直播，更让民众看见官方对财阀的卑躬屈膝，以及对普通民众性命的漠视。强烈的对比下，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彻底爆发。那些人在舆论的带动下走上街头，继而爆发了更大的混乱。
    李通南也傻眼了，他没想到行动造成了这种局面。电话中，他的领导大发雷霆。李通南面色苍白，整个人呼吸都开始困难。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李通南甚至要缓一缓情绪。
    卓乐峰明白他的压力，如果此事继续发酵下去，最终弄成社会政治事件，那李通南的警察生涯也就完蛋了。
    “你不该草率抓捕，对方一直等着你们出招。只要你们出招，他们就能造成更大的舆论影响。”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李通南捂着额头，“卓乐峰，如果是你，现在你会怎么做。”
    “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通过现在演变的事情可以看出，对方对这次直播准备充足。他们不仅清楚现场情况，甚至还能根据现场情况作出反应，继而制造更大的社会效应。可你也看见了，这些人只是通过一部电话，还有一个已经暴露位置的直播摄像头。他们竟然配合默契，完全牵着我们鼻子走。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错，对方好像一直能掌握主动，而我们都是在被动接招。”
    “我让对方提供名单，本想拖延时间，同时也需要更高层人员来谈判。结果你也看见了，犯罪分子依然能左右大局，甚至还能提前准备重要的人质要挟警方。通过这个人质，不仅能制造强烈对比，通过直播画面烘托，让更多人被煽动。”
    “卓乐峰，都什么时候了，你有话就直说。”李通南焦头烂额，“我信任你。”
    李通南是个优秀警察，而韩国优秀警察也很众多。可这些人都被牵着鼻子走，不是说他们都比不过卓乐峰。而是卓乐峰比他们多了三个优势。第一个优势自当是卓乐峰不是韩国人，他无需彻底介入韩国社会关于财阀的动乱，所以，他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静看待问题。而李通南等人不同，他们一直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所以他们顾忌很多，于是束缚了他们的思维。
    第二则是卓乐峰一直直面现场，他是最早和犯罪分子取得联系的人，也是最早观察现场情况的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直播现场和犯罪者之间的特殊联系。
    第三则是，不管机场事件还是直播事件，卓乐峰都身处其中。他和柯蔚然那些人有过正面交手，清楚这些人到底想些什么，又会怎么做。
    综合这三点，卓乐峰会想到李通南等人想不到的要点。
    招招手，对着李通南耳语片刻。听到这个安排后，李通南瞪大眼睛，但也是瞬息间，他立刻安排下去。
    一分钟后，那边传来信息，李通南第一时间将结果告知卓乐峰。这一下，他们两人脸上竟然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来你猜对了！”李通南竖起大拇指，“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那个负责人已经洋相百出，此刻不适合继续坐在那里了。”将早就写好的安排交给李通南后，卓乐峰径直走向采访位。
    之前警长和犯罪分子的对话成功转移了对卓乐峰的关注，大家这才明白卓乐峰已经差不多十来分钟没出镜了。
    在女主持人的招呼下，卓乐峰坐下后又指了指旁边。
    那个警长就像得到救命灵丹一般，兴奋的迅速起身消失在画面之中。如坐针毡的他一秒钟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卓先生，你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看！”女主持人将话题带到卓乐峰身上，也让直播继续。
    卓乐峰摇摇头：“事态有些失控，我想，这些还是留给警方去处理吧。”
    “你觉得警方可以处理好？至少从现在来看，警方的效率一塌糊涂，甚至还渲染了对立情绪。”
    “不错，警方确实存在失误，可我们也得自我检讨。比如，我们在直播过程中，是否有被犯罪分子利用了立场。”
    这话有卓乐峰通过直播画面传导出去，让包括警方高层和电视台高层在内的人都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