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页，何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
    那张照片她有印象。两年前的暑假，她在网吧里没日没夜地打代练单子挣钱，终于攒够了一笔打给小七，让他帮忙理财。本来其实是想去找他玩的，但是张莉坚决不同意，要求她在家帮忙管弟弟。百无聊赖的何柔过了一段除了聊天都没怎么打游戏的时间，其中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和祈若寒聊天。
    有一天祈若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她要照片。她哪里拍过自拍？去厕所里捣鼓了半天，都被何天一骂了，才出来。
    最后发给祈若寒的，就是那张照片。
    可是楼晏清怎么会有。
    那个qq号小七自己现在都不太用了。
    还有最后一页上那段话。
    这分明是……每年会从祈若寒那里收到的那段祝福的写法。
    这样一看，她确实想起来，每次都觉得有点违和感，因为那些话更像是一个从未谋面的笔友之间互相写的。
    “我总忍不住想，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呢？”……“最近天气不太好，没必要还是不出门了吧。”……“其实我觉得何柔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因为你确实也给我一种很柔软的感觉。你让我觉得这世界上真的可以有这样一个毫无保留的人……让我信任，让我着迷。”……“生日快乐。我庆幸于我还能以这样的方式为你送上祝福……”
    她和小七是从小屁孩的时代认识的，一般不那样说话。
    也只有在生日的时候才不显得那么那么奇怪。
    何柔一脸懵逼的样子，楼晏清是早就想到了的。
    鹿明音也懵得一批。
    何柔这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开心啊。
    楼晏清到底在搞什么……
    不由得抱紧了一些。
    没想到却被何柔挣开了。
    何柔低下头去，半晌揪起楼晏清的领子，神情是两人从未见过的狠戾：“解释清楚，怎么回事。”
    “祈若寒不擅长聊天，而且初中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确实很抗拒在手机上发送信息，因为他就是被那样约出去的。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个qq号，是我在和你聊天。但是祈若寒一直都没告诉你。他怕你知道了之后就不理他了。”楼晏清知道她必然有此一问。
    过了一会儿。何柔脸上装出来的凶样子彻底碎了，变成了滚落脸颊的泪珠子。
    “所以……”何柔觉得很难过，她说不下去了。
    怪不得小七就算整天和她聊天，还是习惯和她语音。
    怪不得很多奇怪的地方，她觉得楼晏清很了解她。
    可是那样的话，从一开始，从最开始她就是喜欢了两个人，是吗？
    而她甚至没意识到他们俩不是同一个人。
    “柔柔，我想告诉你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觉得对我不公平。”楼晏清咽了口口水，“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可是祈若寒就算在我们都认识了之后还是没有和你说清楚这些……或许这些对他并不重要。”
    “别说了。”何柔捂着脸。
    楼晏清轻轻把她揽到怀里，她没有拒绝。
    她会伤心，他是想到过的。
    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要么就永远打落牙齿和血吞，要么就尽早挑明，让大家心里都不要再埋隐患。
    何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祈若寒有错吗？
    肯定有。
    但她也怪不了他。
    何柔整理了一下心情，冲他笑了一下：“我刚才有点接受不了。”
    楼晏清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是我欠考虑了。”
    何柔摸了摸那张冲印出来的自拍照。
    那个时候她真是蠢啊。
    她在震惊之后就是后怕。
    好在现在大家关系都是很好的。
    如果她和小七是那种普通的恋爱关系的话，肯定会因为这个大吵一架吧。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正常人也做不出来。
    ……狗男人。
    她在心里骂道。
    她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几乎是把身家性命什么的都交到他手里，到头来这种事情居然故意瞒着她。
    如果楼晏清没有和她在那天的灵排单子里遇到呢？
    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对祈若寒的喜欢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一个陌生男人基于好感的互动吧？
    因为楼晏清声音太好听了，所以才没让他连着打游戏一起陪了吧？
    这笔帐是一定要算的。
    何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眼下还有一位排队等着呢。
    “阿凯，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呀？”
    鹿明音撇嘴：“你刚才为什么推开我？”
    楼晏清非常识相地松手。
    何柔走过去抱住他，还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鹿明音这才消气，把他藏在身后的小盒子递给她。
    何柔拆开来，发现是个精致的永生花摆件。
    “我做的。厉害吧？”
    明明年龄其实比何柔大两岁，说话却像个孩子一样。
    是玫瑰啊。
    是不存在于自然界的黑色玫瑰。
    其实鹿明音对她的喜欢也是这样，很多时候显得笨拙，和他精致的外表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这样的他就很好。
    何柔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情绪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
    可能是因为终于意识到，祈若寒是个在情感方面有缺陷的人，无法用正常人的方式喜欢她……
    而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喜欢他的。
    也不止是他。
    和这些男人们之间的关系，她似乎一直都是得到更多的那一方，所以她是不会有什么负担感。
    可是他们呢……？
    何柔第一次很认真地觉得自己对他们并不公平。
    鹿明音傻了。
    她怎么又哭了？
    何柔擦着眼泪解释道：“别误会，阿凯……我好喜欢这个礼物……我只是、我只是……因为小七的事情有点，有点情绪，所以……”
    鹿明音捉起她的手：“我知道了，柔柔，我们做点快乐的事情，把不开心的都忘掉，好不好？”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楼晏清不爽地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何柔。
    “柔柔，你要我还是要他？”
    怎么又问她？！
    何柔忍不住脸红。
    又不是、又不是点妃。
    何柔知道自己还在因为祈若寒那事儿生气。
    心一横，索性自己脱了衣服，以极其诱惑的姿势斜靠着床板，冲他们勾勾手指：“我要你们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