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她忧心过头失算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看来她要更费心思才能应付了。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在吉祥身上?”
“吉祥的血,和轮回台的转生水一个作用。”
白卿卿压低声音,从发现这个,她心底便有些不安,时不时的狂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消息暴露,转生水没拿回来,吉祥便是众矢之的。
灜莲当即正经了面色,严肃道:“我会尽快从圆善那里找到进入冥界的办法,实在不行,就从妖皇和容九清那里下手。”
事关吉祥生死,这个秘密一旦暴露,谁知晓修真界的这些人会做些什么。
白卿卿眉眼含愁,轻“嗯”了一声。
……
让那些大宗老祖离开后,惊澜开口,单独留下了容九清。
容九清看了江白洲一眼,示意他先离开,她稍后出去。
江白洲离开前深深看了眼惊澜,眸中不辨思绪,退出了大堂。
周边安静下来后,容九清拱手一礼,神色从容又恭敬问:“不知神官留晚辈下来,可是有事吩咐?”
“本神听闻百年之前容姑娘为了还修真界一个太平,曾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铲除魔尊,如此大义,本神佩服。”
容九清不敢直视神颜,也不明白惊澜这句话的意思,只能静静站着,等着神官之后的话。
惊澜继续道:“说来当日神界大难,本牺牲桫椤神木便可化解危机,清除浊妖,但神木为惦念之人所累,延误时机,加之有人不忍神木牺牲,故而再次拖延,导致如今祸患未除,众仙神陨落,
浊妖再次背后作乱,所幸,本神也找到了转机。”
惊澜话语顿住,目光落在容九清身上,容九清似有所感地抬眼,心里隐约有点明白惊澜的意思,但又不确定,迟疑出声道:
“神官可是有了桫椤神木的下落?”
惊澜点头,“桫椤神木已转生成人,就是不知,这次他还会不会因为惦念之人酿成大祸?”
“容姑娘仁义,不知对于牺牲一人,拯救万千生灵之命这件事如何看?”
容九清垂了眼帘,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牙齿咬住后压槽,有些心绪不宁,但还是坚声问:“请问神官,这个人资质如何?”
“眼下修为大乘,不日便可突破成仙,于修真界来说,是个仁义之士。”
惊澜不说以前,故意误导,就是要看看容九清的态度。
容九清面上又有种果然如此之感,紧皱的眉头松开,“若是我,他日之错本就改弥补,如今之局,我愿意以身破局,不惧生死!”
“容姑娘不牵挂自己的道侣?忍心独留他一人存活于世?”
惊澜笑,“容姑娘有这个心,本神看江公子未必如你所愿,任你牺牲!”
又摇头,“指不定又给逼出来一个祸害苍生的,那姑娘你的牺牲又有何意义?”
“犯了错便该接受惩罚!”
容九清很坚决,苍生和江白洲在她心里同样重要。
但昔日一位前辈曾在她幼时带她看过世间冷暖,百姓疾苦,那些即便生活不如意也都想要活下来的人,用那顽强的生命力去努力成为这世间的一部分。
那时,她在修道路上最先领会的便是道中的“生”。
而未见前辈之时,她无父无母,受惠于百姓米饭才得以存活。
如今那些人早已化成尘土,但在年幼登入仙门之时,匡扶天下正道,给苍生挣出一个太平世间便是她的道心,也是她毕生所念,毕生所为!
更是她为之一生都要成就的信念。
所以,容九清沉下眼眸,“白洲那里,晚辈会说服他。”
“那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是你?怎么就偏偏需要你去牺牲?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
惊澜一连四问,言语犀利,句句直中要害,眼睛紧紧盯着容九清的面容,不放过她面上一丝表情,等她的回答。
“改变不了之事,无需深想!”
惊澜松了口气,眉眼温和了几分,“那本神希望容姑娘你可以记住今日所言,能在需要之时,舍生取义,还苍生一个太平。”
“也能对得起自己五百年的道心和信念。”
……
白卿卿身上魂魄好了大半的时候,修士和半魔人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冲突来的又快又急,各处大战一一爆发,青城成了大战的指挥中心。
随之各宗整顿弟子之时发现少了几个弟子,本来是不以为意的事,在白卿卿总数相加,并说出楼乌的神陨旗吞噬南塘霜血肉,且浊妖强大力量的来源之下,修士失踪问题被重视起来。
陆续的几天,虽说失踪的都是宗门里的小弟子,但总数加起来已超千数,惊澜神官当即命令众宗重整弟子安排,不给楼乌可趁之机。
气氛紧张之际,白卿卿这里有了个好消息,吉祥修为突破元婴,到了化神中期。
开心的事没持续多久,当天下午,青城城门口逃来了一上清寺的和尚,身形狼狈,气息奄奄,在咽气前道出了如年大师和众位师兄身受重伤,被半魔人劫掠至南怨城的事。
如年大师对白卿卿有恩,她不能不管,正好,灜莲手中的舍利子也该到试验的时候了。
南怨城中增长半魔人修为的怨气,不赶快消除,终究是给修真界徒增惹麻烦。
“卿卿,魔尊和几位大乘之人前去便可,你……”
“神官,进入冥界的时机迟迟不到,我再坐等下去,那把吾骨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出去转一转,或许便能有所收获,我身上的白仙寒虫,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惊澜虽不能和以前一样通晓天地,但神念感应,他确实在白卿卿身上感觉到了她这次出去的机缘。
“好,本神让容九清,江白洲相陪你们前去,他们二人曾在南怨城和楼乌有过交手,可以让你们少走些弯路。”
“再加上那条龙吧,以防万一,”灜莲懒洋洋开口。
龙零也是能开辟冥界的人,若是这次出去圆善不行,或许就真的需要他了,哪怕之时开辟一个口子,也是他们的机会。
明白灜莲的意思,惊澜点头。
“一路平安,本神等你们回来。”
白卿卿:“那就借神官吉言了。”
去南怨城的时候用的是天恒宗最快的云舟,圆善站在云舟之上东摸摸西看看,像个好奇宝宝,扯
着灜莲的袖子直呼好威风。
灜莲瞥了眼船板之上闭眼静坐着念经的檀安等人,将圆善往外推了推,“小和尚,现在是念经时间,赶紧过去,耽误了功课,当心为师罚你金刚经三百遍。”
圆善:“……”
圆善乖乖坐过去,闭上眼,和他师叔一样诵念佛经,手中佛珠有模有样地转动着,特别像个样子。
乖乖巧巧一娃娃,白嫩白嫩的,学着大人这般反而显得万分可爱。
白卿卿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被灜莲牵着手指了下方一处山水景观看,立马被转移了视线。
龙零看着灜莲,又看看同样和自己道侣站在一处的容九清,啧了一声,就活该他独身一人呗!
灜莲可以因为白卿卿暂时同这些人和平相处,不过好态度是想都别想,给白卿卿准备的饭食,根本没有分享的打算,云舟上的住宿位置自然也是霸占最好的。
白卿卿虽觉不好,但想到魔头被封印的一百年,便也由着他折腾,总归他没耽误大事,小事上高兴高兴也可。
龙零看着自己狭小的房间,泛潮的床铺,忍了又忍,若非容九清提前交代他,不要同灜莲产生冲突耽误大事,第一时间便会冲上二层去找灜莲算账。
想他堂堂一界妖皇,除了小时候过了段风吹雨淋的日子,什么时候居住环境会这么差了。
用清洁术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龙零憋气的坐在床榻之上,想了想,最后选择用修炼打发时间。
夜间众人都回了屋子,月朗星稀,天幕并不明亮,云舟行在高处,划出剪影残痕。
地上的妖兽时不时一声吼叫,不会让夜色显得格外孤寂。
容九清站在船头,冷风吹来,江白洲将披风披上了她的肩。
“夜里风凉,怎么不回去?”平时孤冷的人,眼下温柔起来,很难不让人心动。
容九清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还好,不算是很冷。”
“阿清,你是在想惊澜神官的话么?”
那天从惊澜神官处回来,江白洲便发现容九清有些心不在焉,眉角常常皱着,也不知道心里又添了什么事。
容九清偏头,眼睛看着面前剑眉星目的男子,心中微涩。
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很少对她表达爱意,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她的爱。
江白洲是很真心的对她,在他身上,她比他自己都更加重要。
门心自问,她不及他。
因为她心里除了他,还有不可割舍的苍生和必要践行一生的信念。
若是到了最后,她真的不在了,垂下眼帘,容九清伸手握住因为常年握剑而微有老茧的手,江白洲的手手骨修长,坚硬而充满力量感,像是坚不可摧。
如他这个人一样,在她没遇到他以前,不管童年有再多的困苦危难,他从来都没倒下来过。
背脊如高山,不可弯,更不会折。
“我在想,若是哪天我的寿命先你走到尽头,你……”
“我会陪你,”江白洲紧握容九清的手,眉眼坚毅。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天地不能将你我二人分开,神,也不能!”
同生共死?
容九清笑,“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死脑筋,这世间山河那么好,你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去看过,为何不能替我去看看。”
“仙界,甚至神界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你若是有机会看到,还能说给我听,你若是陪我一起去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你一个人走,会孤单的,”江白洲没说好听的情话,偏偏这话惹得容九清有些眼眶发酸。
偏过头,不让江白洲察觉自己情绪。
好些年都没有这种难过的感觉了,今日突然感受一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阿清,你若是做了决定,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记住,我是你的道侣,你不能残忍的抛下我,也不要替我做决定。”
江白洲很聪明,从容九清的这些话里便敏感察觉到了什么。
这次他们对抗的是让神界覆灭的浊妖,神都不敌,可想他们未来要面对的事情有多艰难
更新于 2022-07-17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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