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为了省钱,她先是在青旅里住了一段时间。同房间的姐姐很热情,看她行李那样少,认为她是缺钱缺得厉害,临走前就硬是塞给她一支口红。
“面试的时候用得上。”她这样说。
然而祝宁宁做的是翻译活儿,偶尔会做做笔试题,但从来没有面试过。那支口红就躺在了她的抽屉里,一直没被用过。
这天早上拿修眉刀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它,顿了顿,还是将它拿了出来。
好久没化妆了。她想。要不今天化化看。
那是一支正红色的口红,涂在嘴上艳丽极了。她化完后看着镜子,只觉得镜中人显得那样陌生,刚要擦掉,想了想,还是停下了手。
尝试新的风格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现在是以新的身份在过新的生活。她不想再畏首畏尾了。程瑞出现得恰到好处,提醒她该朝前看。
她穿上了那件样式简单的毛线连衣裙,在衣橱里翻了翻,找到一个小巧的皮包。她没有高跟鞋,只能穿上了浅口的平底鞋,不过这样走起路来也更舒服。
她知道程瑞会早点到,不想让他等太久,就也提前出了门。下楼梯的时候她听到广场上有老人家在唱着一支悠扬的老歌,从楼梯间小小的窗户望出去,四角的天空是纯净的蓝色。
浅口鞋她穿得少,和她的脚磨合的时间不够多,下到一楼时,鞋跟就已经开始磨脚了。她扶着楼梯扶手,侧弯着腰脱下鞋查看,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换鞋。可刚低下头去,手臂便被人用力的攥住,她惊恐地抬头一看,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柳……柳棠……”
叁年过去,他比之前又高了一个头,头发剪得短了些,脸上的线条更加深邃。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阴影,看上去是长期缺乏睡眠。而那双眼睛还是那样黑沉沉的,像是夜晚的湖面。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圆领毛衣和深蓝色的长裤,脚边放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袋。
“老师。”
他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抓着她的那只手微微颤动。
祝宁宁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像是被封印的木乃伊,全身被布匹缠绕,动弹不得。
但看清他的脸后,她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且跳得越来越快,简直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要跑,可手臂一动,对方就贴了上来,狠狠地吮住她的唇瓣。
他的力气比原来更大,她根本挣脱不了。但他的舌头还像以前一样灵活,只是轻轻一挑就勾起了她的欲望。火花从脚底蹿起,腾地一下在胸口炸开。原本沉寂的痒意又活了过来,蛇一样在体内游走。
他吮吸着她的舌根,轻咬她的唇肉,正如他以往每一次吻她时一样。他将她抵在楼梯间发白的墙上,一边吻着,一边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手指发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暴露出主人的不安。
他在她快要缺氧的时候才放过她,但仍然抓着她不松手。他盯着她看了好久,视线最终停在了她的红唇上,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花了极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这才压着嗓子恨恨地问:“你要出去见谁?”
“跟你没关系。”祝宁宁被他质问的语气激怒,偏过头去不肯看他。
“你才跟他认识几天,他在哪儿读书,家庭怎么样,你全都不知道,这就要跟他出去?”柳棠的声音微颤,“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全知道……他一直在监视我……
祝宁宁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第一次恨恨地看着柳棠,眼眶红得厉害:“他至少还没有把我关起来。”
柳棠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像是妥协了一样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真像是哭过好几天似的。
“……是我没用,花了整整叁年才把柳振辉搞下去,现在还要对付老爷子。我提前修完了学分,趁他们不注意偷偷从学校里跑了回来,但还是被发现了。他们一直在追踪我的信用卡,我怕他们找到你,是坐大巴过来的。”
他扶着她的肩膀,深深地望着她。他的眼里有无奈,有困惑,但更多的是乞求。他松开了手,孤零零地站在她面前,声音轻得像风中的蒲公英。
“宁宁,你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么?我不会再那样对你,我会给你绝对的自由。你想留,想走,都可以,但能不能允许我继续爱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接受,但能不能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不辞而别,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那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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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09-27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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