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就是这个……”下属的脸在绀色的数据光点映射下几乎毫无血色,眼睛也空空荡荡的,“记录显示,除我之外,有位隶属于系统世界的员工偷偷调取了恐怖维修部的世界监测屏,并查看了这场音乐会邀请名单里的雄性兽人名录。”
“您被发现是唯一一个来源不明、疑似系统员工伪装的雄性兽人。所以您的邀请函被标记了,您受到了变异后的音乐会的针对性攻击。”
p先生面无表情地从半空调出数个密密麻麻的档案:“对方做的手脚很谨慎,但,如果黑入这边的渠道,五分钟我就能……不,三分钟……”
m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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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呆愣愣地想,哇。
他竟然是在说工作的事。
……他之前摆出那么冷淡的表情,是被我在任务中偷袭的事情刺激到了吗?纯工作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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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小p……这件事现在可以先放到……”
p先生键入指令的手顿了顿。
“我看不出有什么事的优先级要高于这件事。”
下属此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有人袭击您。解决他是我的职责。”
m张张嘴巴,又合上。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由自己跟下属说这话,但她就是说出来了:“小p……冷静……”
“我很冷静。我在解决。”
“……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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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闭了闭眼睛。深呼吸。
“初始的《春天》乐章,我本以为只是变奏成了过激的《求偶》乐章,您刚刚靠近小提琴时,我确信有一把单独的小提琴在您耳边奏出了单独的不同的音符——仔细回想后,我非常确信我对音准的辨别力——把不同的音符混入《求偶》乐章后,响在您耳边的音乐就成了另一个乐章的第一小节——我核对过自己的记忆,刚刚也调出了数据波动的监测屏,我能无比肯定——”
“对您造成精神攻击、唯独对您造成精神攻击的,是《初恋》的第一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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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让她难受、让她反胃、让她无比狼狈的……
是《初恋》激起的,那段回忆。
那所谓的会长拿出这段乐章攻击她,是为什么呢?
因为深知,这段乐章能直接击碎她的所有心理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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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只是没想到,m小姐没有崩溃,而是感到恶心。
或许是因为她太强大吧。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对那个被替换后的对象毫无感情。
但,这不是能原谅对方的原因。
p先生重新睁开眼睛。
他注视着冷色调的光屏,很努力、很努力地把快喷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喉咙。
“所以,m小姐。作为下属,我尊重您的任何一个选择,尊重您曾选择的任何一段感情,尊重您有我无法触及的许许多多曾经。但我唯独不能——尊重——您——”
啊。喉咙。好痛苦。
“——您珍爱的一段记忆,被他用来,当作击碎您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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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不管是那个替换后的黑发男人,还是那个没被替换的、未知的初恋对象。我无法尊重他们任何人。”
“前者偷窃了一段宝贵的记忆,当作自己的东西。而后者……他弱小、可怜、又可憎。他甚至保护不好您珍爱的记忆。”
p先生轻笑了一下。他的指节攥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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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现在宁愿您的初恋对象是那个黑发男人,根本没被替换过。起码,那男人比被替换的弱小家伙强大得多。那男人还知道要占有您的记忆,他却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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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看着他,突然有些害怕。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怯懦,又感受到无比浓厚的歉意。
……突如其来,毫无缘由的。
“可没人能轻易占有我的记忆,小p。”她轻声说,“除非,我把那段记忆放在‘待打包’的区域里,随时准备丢弃。”
p先生顿了顿,转头,终于与她对上眼睛了。
他的眼底似乎有着滚动的、即将喷薄而出的猩红色,但,他看她的眼神依旧非常耐心、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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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您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如果那段记忆曾经是您随时准备丢弃的东西,它不会时隔多年还对您造成这样的影响。被篡改的记忆恶心到令您身体不适——您自己的身体,您自己的——”
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
“您的心,在向您奋力暗示。那段记忆重要到会令您受伤。您不能容忍任何存在扭曲那个人。您真正的……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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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茫然地摸上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
他在说什么呢?
如果非要举出这种奇奇怪怪的暗示……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m小姐看着下属此时的表情。
他的眼睛似乎不是那么清澈那么湛蓝了,他的眼神想说好多好多事,他的眉依旧紧皱在一起,他的嘴角又失去了那点轻快的笑意,他垂下睫毛了,他垂下的睫毛几乎要盖住了眼底隐隐滚动的情绪。
……他此时的表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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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懵懂地按紧胸口。
“我没领悟别的暗示。只是看着你,这里很疼。我……不喜欢你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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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p。别……别生气呀。”
第91章 番外 the first time
又名《他不记得的初遇》
前注:正文相关, 内含重要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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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也是圣诞节。
-2-
m从不关注人类世界的这些节日,也从未喜欢过任意一个节日。
知道那天是圣诞节,是因为她从小巷深处灰暗的垃圾桶旁醒来, 听见了有个醉汉撞开酒吧的后门, 一边敲打手里用牛皮纸袋包裹的酒瓶,一边嘟嘟哝哝地唱着《铃儿响叮当》。
m抹抹困乏的眼睛, 动动鼻子,闻见那醉汉身上蛋奶酒的味道。
……蛋奶酒。
似乎很久没尝过了, 上一次还是出任务时偷喝了哪家餐厅后厨纸盒里的半份蛋奶酒吧,而且那家餐厅的尸体堆得太满了, 偷喝到一半,那些从披萨炉里挤出来的残肢就毁了她的好心情。
m舔舔嘴唇, 稍微坐起了一些, 拿开身上当被子使的防雨布。
她想来点蛋奶酒了。
但她身上又没钱买。
否则不会睡在这里, 拿破了洞的防雨布当被子。
那个一身蛋奶酒味的醉汉也嘟嘟哝哝走近了, 耷拉的皮带扣和他嘴里的《铃儿响叮当》一起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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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打量了他一会儿,注意到他裤子口袋里只浅浅插了一半的钱夹。
毫无防备的人类。偷走钱夹应该很简单。
……但m又仔细盯视了一会儿, 越看越嫌弃——如果要偷他的钱夹,她势必要摸到他的裤子口袋的,但那个醉醺醺的臭男人裤子可真脏啊,m一根手指也不想伸过去碰。
唉,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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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汉嘟哝着《铃儿响叮当》从她身边穿过, 往远处走了几步后,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 吧嗒吧嗒踩着鞋转了个圈, 朝着她粗野地咧了咧嘴。
“嘿,美女!你是一直盯着我的裤|裆看吗?”
m当时没介意这粗劣的调戏。
后来她想起那时根本不介意的自己, 觉得自己肯定是前夜在那个世界下完初雪的松软雪地里打滚玩太嗨了,玩嗨后在小巷深处睡得完全没反应过来——那真是个稀有的圣诞奇迹啊。
她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哦,对了,她当时挺认真地回答了那个醉汉。
“是啊。我一直盯着你裤|裆里的钱包看。给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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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汉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给你——圣诞快乐!”
更新于 2024-02-17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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