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千手怪物的身上已经爬满了五具枯尸,几乎要将千手怪物淹没。它们就像是婴儿寄生在母体,不断从千手怪物的身上汲取养分,每一根干枯的头发丝都流出脓液和血水。
易北咬住舌根,血腥味在唇舌间弥漫开来。单手撑住棺材板, 他在千手怪物的拳手砸下来之前闪身躲开,又抓住怪物的手臂,借力将自己甩到半空。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 他身上的功德金条倏然凝结成片, 剐过怪物的皮肉, 带下一片纷飞的血肉。
怪物痛苦的低下头,变得更加愤怒,那些长在它手臂上的人脸同时爆发出怨毒的尖叫:“杀了他…杀了他……”
易北脸色苍白地撑在最后一具棺材上,冷眼观看:“想杀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千手怪物似乎被激怒,振臂一挥将身上所有的枯尸都拍出去,随即用最快的速度扑向易北。它背后所有的手臂都大大张开,手臂上的人脸眼底布满血丝,紫红色的尸斑蔓延到那些狰狞扭曲的脸上。
“去死吧!”
数不清的声音同时从怪物的口中发出来,有青年人也有老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它们的声音里藏着浓浓的怨恨,仿佛恨不得将眼前的青年拆骨入腹。
怪物狰狞的身影不断在易北的眼眸中放大,他的嘴角缓慢勾勒出一个弧度。手电筒的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投射到背后的石壁上——“嘭!!”,就在怪物的拳头砸穿棺材板的一刹那,整个石厅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好像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
一股冒着热气的血泉从地底喷了上来,接着是第二股、第三股……这片土地就像被猎食者咬穿了大动脉,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伤口里喷涌而出。
千手怪物趴在碎裂的棺材板上,它似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身下的血尸毫不留情地咬在喉咙上,黑色的血液从它喉管里迸发出来,而它却只能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哀鸣。被它拍出去的几具枯尸此时也再一次扑了上来,它们像是饿狼般撕咬着怪物的身体,从它身上撕扯下来一块又一块沾着血的血肉。
易北喘息着靠在一具空棺上,冷汗完全浸湿了他背后的喜袍,在大红色的喜袍上留下一些深色的痕迹,“……终于找到了。”
他抬起右手,缠绕在他周身的功德金条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刹那间凝聚在一起,随即在他手中慢慢化作一把泛着金光的功德宝剑。
扶着棺材,站直身体,易北提起手里的长剑,一步步朝着那具被血泉围绕的棺材走去。
棺材的高度只到他的腰部,他没有犹豫,一脚将棺材板踢开,抬脚踩在棺材沿上,高高举起手里的功德剑,剑尖闪过一抹耀眼的金光,古朴的符文慢慢在剑身上浮动——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视线扫过棺材里躺着的那张安静而平和面孔。
男人五官深邃英挺,皮肤上布满了一些蓝色的鳞片,脸颊两侧的鱼鳍向两侧打开,苍白的皮肤上残留着一些刺眼的血迹。他仿佛存在于无垠的大海里的塞壬女妖,神秘却又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吸引着每一个海上航行的水手。
易北低下眼眸,很轻地叹息道:“以利亚。”
身后的沉默似乎更深了一些,半晌,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缓缓从后抱住了他。以利亚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脸颊两侧的鱼鳍微微向后收敛,全身的肌肉却绷得很紧。
“rte6rлю6лю, atы mehrлю6nшь?(我很爱你,你爱我吗?)”他轻声问道。
他拥抱着易北的手臂微微向内收紧,就像是很害怕得到某种答案。他们之间距离很近,甚至像是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只要以利亚想要,侧过头就能吻上易北的侧颈。但即使他拥抱易北无数次,却依旧无法消减那些压抑在他心底里的烦躁与恐惧。
所以当看见纸人被另一个男人捧在手心里的时候,怀疑的种子铺天盖地在他心底里生根发芽。如果可以,刚才他甚至想要直接杀掉连鸣,永诀后患……
被他抱在怀里的青年单脚踩在棺材上,后背有些单薄,却固执地挺得很直板。易北抬起眼皮,轻轻地说道:“以利亚,你是在怀疑我吗?”
以利亚突然沉默了下来。半晌,他慢慢松开抱着易北的手臂,那双宽厚的手很轻易地包裹住易北握着剑柄的手:
“rпpoctoxoчy, чto6ы tы 3haл, tы 3haчnшьдлrmehrгopa3дo6oльшe, чem moжeшьce6eпpeдctaвntь.(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对于我的意义,远比你想象中的更重要)”
他的声音好像在许下什么庄重的承诺,随即握住易北的手臂陡然发力,那把悬在半空中的功德剑重重刺入了棺材中“以利亚”的胸膛。
“噗嗤——”
钝器入肉,几乎是同一时间,棺材内的一切幻象都骤然消失。泛着金光的长剑刺入棺中人的胸口,仰躺着的男人双手合在胸前,拇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男人的脸上带着恶鬼覆面,右边的脸上垂着一面铜钱面帘。鬼面通体漆黑,青面獠牙,但从面具下露出的皮肤却一种病态的苍白。
易北一点点移动目光,落在男人腹部上生长出乳白色肉灵芝上。肉灵芝上有很多向外鼓凸的血管,表层还有一层乳白色的胎皮状的薄膜。不过随着功德剑刺入男人的胸口,肉灵芝上慢慢渗出了腥红的鲜血,表面的胎膜随之裂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膜囊。
更新于 2024-04-12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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