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宿敌,赤井秀一却对琴酒的判断力和决策能力向来报以信心。
琴酒不难列出“拿到卧底名单”和“杀死两个身份不明的代号成员”的简单矩阵组合。在日本警察的步步紧逼下,最优策略该如何选择琴酒再清楚不过。
大门内,贝尔摩德的手机再次震动一下,给琴酒传递了又一个坏消息。
“建筑师从医院逃走了。”
贝尔摩德说:“兰萨德很生气呢。她本就觉得是建筑师搞砸了这次的行动,甚至断定他早就背叛了组织,所以才不引爆任何一枚炸弹。”
“她曾向朗姆提议杀了建筑师,结果被研究组的人拦下了。”
啊。赤井秀一靠在铝合板上,听着这番话——他所期待的随机变量出现了,博弈变得更加有趣。
没有辜负赤井秀一的期望,波本冷笑一声:“你们口中所谓的‘建筑师’说不定是个双面间谍呢。”
听到这句话,赤井秀一将烟蒂碾碎在地上,一脚踹开了仓库门。
他抬枪,瞄准琴酒头灯大灯,扣动扳机,子弹从枪膛里呼啸着射出,越过隔着高低不一的集装箱,击穿了灯架。
动作行云流水,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倘若琴酒不及时躲避,重量巨大的工矿灯会砸碎他的头颅。
门甫一打开,室外光斜斜地涌进来,昏暗的仓库内被照亮一线。灯源掉落,赤井秀一在黑暗迅速侵吞而下的前一秒,看到了波本亮如寒星的眼睛。
他藏在半扇阴影里,探出一支枪管和半面影子,在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和骚乱后迅速离去,像一个悄无声息的黑影。
“波本,基尔,不要动。”
琴酒的声音响彻回荡在黑暗的仓库里:“伏特加,追上去。”
头顶大团云朵簇在一起悠悠移动,云朵尾巴处拉出一条干劲利落的云线。白日在云朵的路过中间或被遮起半圈,光线落在视网膜,带来或明或暗的变化。
高处,在水泥砌成的单调平面上,这种明暗带来的感受更加明显,隐隐让人眩晕。
降谷零生死未卜,宫纪在高处忍受着煎熬的每分每秒,脑内紧绷着一根弦,心跳如擂鼓。
她的手依旧很稳,脑海内却一片失序——她居然把降谷零的命交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赤井秀一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仓库内的局势还算稳定吗?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烟?
在宫纪的漫长等待中,在狙击准心里,原本松弛站立的赤井秀一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他屈起右臂撑在铝合板上,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宫纪的一颗心脏高高悬起。
随后,从小小的倍镜中,宫纪看到赤井秀一突然踹开仓库大门,探枪朝里打出了一发子弹。
宫纪脑海里响起激烈嗡鸣,冷酷的铅灰色眼珠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扇仓库大门。
十几秒钟后,一个一身黑西服的魁梧男人跟了出来。那人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了几秒。
降谷零呢?
宫纪眨动一下眼睛,茫然的情绪像是一枚气泡那样包裹着她的大脑,而她的本能冷酷地执行命令——瞬间调整准心对准了那人的脑袋,手臂和手指恍若运转流畅的机械一般听命于神经。
宫纪扣下扳机。
酷烈的日光下,一枚子弹撕裂空气,从六百码外的高空呼啸而至,穿透了那人的头颅。
她看到一蓬血从伏特加脑后喷涌而出,血珠呈弧装泼洒飞散。随后,伏特加的身体重重倒下,鲜红的血液如溪丛般在他身下流淌。
悄无声息,留给世界一声闷响。
“伏特加死了!”
身体倒地的沉闷声音让贝尔摩德猝然回头,她撑在视线死角里往外看了一眼,闪身回到仓库:“外面有狙击手。”
“派人去五点钟的高处查看,发现那个狙击手的话,就地解决。”琴酒面对基尔和波本的方向,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打开手机。
波本和基尔好好地待在原地。
幽幽的白光照着他阴狠可怖的面色:“你们有话要说吗?”
“有人知道了我们的所在地,最好查一下自己的通讯设备有没有被入侵。”波本藏在身后的手心里一片粘腻的冷汗:“以及车辆……那人很谨慎,我只来得及看到他探进来的手臂,应该是个男人。”
“他闯进来的时机也很奇怪。”基尔假意低头思考:“是在你们说到‘建筑师’的时候”
琴酒显然有自己的判断,他将伯莱|塔狠狠抵上基尔的下颌,让她不得不仰起头。
“伏特加死了,你还想杀死另外两个代号成员?”
贝尔摩德抱臂,不满地抱怨:“琴酒,库拉索可没有明确说过波本和基尔是卧底。”
琴酒观察着基尔的表情,眼底一片狠厉阴鸷之色:“你去东都游乐场,尽快把库拉索带回来。”
“叫人将周围‘清理’干净,把波本和基尔关起来。”
他动作缓慢地收起枪:“拿到卧底名单后,再和你们好好清算。”
宫纪给了赤井秀一一拳。
在制高点看到赤井秀一还能在这个关头放松地抽烟时,她就预感这个可恶的美国人是不是要破坏规则,不守诺言。
这个美国人只是具有很强的主观能动性,对局势的判断独有一套见解。赤井秀一这样为自己辩解:“我觉得博弈不可能失败。当时出现了新变量,波本祸水东引,我觉得我们应该乘胜追击。”
更新于 2024-05-22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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