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好有种,居然敢在这种天气开直升机。
13号轿厢悬停在最顶点,一架直升机正在迫近。组织如果要带回库拉索,最好的方法是降下机械钩爪,像抓娃娃一样将整座轿厢吊上去。
“我好像快要被直升机的娃娃夹抓走了。”
4456号分辨着外面的声音,悲愤涌上心头,嘴里却说着烂话:“放心吧长官,我已经作出了决断,我绝不会让库拉索活着走出轿厢。”
库拉索被锁在角落,血水染红了手铐。4456号低头看着她,忍不住想到:如果这个真的是宫纪的话,我们两个要一起去恐怖组织内部一日游吗?
思维一发散,他打了个哆嗦:不对,能让我们一日游的只有组织的审讯室,招待我们的人还会对我们严刑拷打,我要是屈打成招了怎么办?
还好为了不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库拉索”和自己都早早做好了准备。
只不过这个“准备”也太悲壮了一点。
指挥官显然不太能接得住4456号的演技。面对这种恍若慷慨就义的言辞,指挥官只能干巴巴地稳住他的情绪:“4450已经到达了供电间,4456,请务必不要冲动,等待最后的命令。”
商场顶楼咖啡厅因断电发生了短暂骚动,整座楼层此刻已空无一人。贝尔摩德独身一人坐在黑暗里,监听着警察那边的动静。
警方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耳边。贝尔摩德蹙起眉:“琴酒,你听到了吗?”
琴酒嗤笑:“看来他们用了很多小手段。”
基安蒂的声音隐隐传来:“一分钟后我们将到达指定地点,降下机械钩爪。”
“计划延后,我需要确认轿厢里是不是真正的库拉索。”
琴酒站起身,黑色衣摆从他膝盖处掸下:“我可不想被抓上来的是个携带危险物品的假货。”
贝尔摩德一怔:“琴酒,你要亲自去确认库拉索那边的情况?”
探照灯向下扫出一面平直而纤薄的白光,鱼鹰直升机悬停在高空中,轰鸣的螺旋桨搅出万千水沫。
在这座庞然大物下方,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下索降,稳稳地落在了摩天轮的顶部承轴上。
直升机搅动气流,琴酒束起的银发随着大衣流动飞舞,黑色雨水在大衣上砰砸滑落。天空晦暗不明,雨珠击砸眼睛,模糊视线里皆是黑色雨线。
在能见度极差的高空,琴酒动作熟练地单手挽过安全结,叮啷一声,银白钩锁套牢钢铁承轴,琴酒拔出伯莱|塔,从200米的高空径直跳了下去。
黑影从天降落,琴酒单手抓着绳索,战术靴踩上轿厢,发出沉闷一声响。
4456号警觉地抬起眼,在乍亮的白光中,他看到银色发丝随着黑色大衣翻卷,而一根流淌水珠的大口径枪管下垂,隔着玻璃指向自己眉心。
他瞪大眼睛,脑内警铃大作。来不及思考,4456号腿部发力向一侧翻滚,单膝跪地,转瞬拔出腿侧的枪支。
三枚子弹冲破雨幕撞出巨响,轿厢玻璃被砸得粉碎,雨水和狂风挟着玻璃碎片种种拍击在轿厢钢架上,发出经久不息的震颤和鸣。
疾风一掠,舱内两人裸漏在外的皮肤被割得鲜血淋漓。库拉索被灌入的雨水浇湿,4456号瞪大被粘稠鲜血挡住的眼睛,手臂绷直上抬枪口,对准窗外黑影连续射击——
一件饱蕴雨水,被子弹射得破烂不堪的黑色大衣被暴虐的狂雨翻卷而去。
耳边满是枪膛挤压子弹的闷响,雨珠被子弹敲碎成更细水沫。枪管在高热中嗡鸣,热量和战栗感传导进4456号粘腻的手心。
他单膝跪地,战术靴抵住轿厢后舱,视野不断转动,而枪支准心里空无一人。
狂风吹动他的头发,雨水劈里啪啦从豁口里打进来,没几分钟就在脚底积蓄了一层薄薄水面。
那个黑影在击穿玻璃后,转瞬间又踩回了轿厢顶部,站在4556号头顶,甩掉了那件被子弹打烂的大衣。
“4456,报告目前情况!4456,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声音?!”
4456号气血上涌,浑身战栗,跪在地上轻轻调整着呼吸。
“咔哒。”
一滴血从4456号下巴处淌下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和枪口转向库拉索。
库拉索的手铐已经被打断,此时正举着一柄警用|枪支对准自己。
混乱中,那柄之前被4456号解下来的枪支居然被库拉索勾到身边,压在了膝盖底下。
“库拉索。杀了他。”站在轿厢顶的琴酒沉声命令。
“琴酒。”
库拉索的声音被压在暴雨中:“我身上被警察绑了炸弹。”
库拉索一身衣服像是随便凑出来的,她穿青蓝色长裤和黑色衬衫,纽扣系到最上一颗,脚下是一双常见的警用短靴,身上还套着那件她被警察带走时的男士外套。
而在外套和衬衫之下,一枚炸弹被绑在腰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琴酒猜对了。虽然他向来对警察的牺牲精神不屑一顾,但总会在决策中考虑到警方种种妄图鱼死网破的行为。
倘若这节携带着炸弹的轿厢被抓取进直升机内部,在疾风暴雨的极端天气下发生爆炸,组织势必伤亡惨重。
4456号咧出一个笑:“怎么样,惊不惊喜?”
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耳机线那边传来:“琴酒,电力总控室的监控恢复了。已经有警察到达了那里,不出一分钟,备用电源就会重新连接。”
更新于 2024-05-22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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